作者:刘继兴
近代女杰黄绍兰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她是国学大师章太炎唯一女弟子,丈夫则是另一国学大师黄侃。她1910年毕业于京师女子师范学堂,任开封女子师范学堂教员,武昌起义爆发后,她即南下武昌,投笔从戎,旋又受黄兴的派遣赴上海,与陈其美取得联系,并在上海组织女子军事团,自任团长;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建立后,她就留在南京协助黄兴工作,并提议创建辛亥烈士忠裔院,任院长。1916年,黄绍兰与黄兴夫人徐宗汉、章太炎夫人汤国黎等在上海创办博文女校,并担任博文女校校长。
这个博文女校,在党史上赫赫有名。1921年7月中共“一大”召开期间,除上海代表李达、李汉俊和广州代表陈公博外,其余代表均借“北京大学暑期旅行团”的名义居住在这里。时任博文女校校长的黄绍兰把他们安排在该校当街的一排校舍的楼上:靠东的一间是张国焘、周佛海和包惠僧住,靠西的一间是王尽美、邓恩铭住,毛泽东住在靠西的后一间。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开幕式,便是在当时上海法租界处的博文女学举行的。
黄绍兰
黄绍兰在感情方面却是个很不幸的女人,黄侃对其伤害很深。黄侃在感情方面甚是随便,在其短暂的人生中,曾经有过九次婚姻。
黄绍兰与黄侃同乡,都是湖北蕲春人。黄侃当过黄绍兰的塾师。后来,黄绍兰去上海开办博文女校时,黄侃便不顾一切地跑到上海去追求她。其时,黄侃的发妻王氏尚未下堂,黄侃心生一计,骗取黄绍兰与自己办理结婚证书,用的是李某某的假名。黄侃的解释是:“因你也明知我家有发妻。如用我真名,则我犯重婚罪。同时你明知故犯,也不能不负责任。”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久,黄侃回北京女师大教书,与一苏州籍的彭姓女学生秘密结合。此事被黄绍兰的好友得知后,很快义愤填膺地告给了黄绍兰。黄绍兰闻讯,如五雷轰顶,痛不欲生。令她欲哭无泪的是,自己手持的婚书上男方的姓名不真,又如何对簿公堂?更可悲的是,她与黄侃生有一女,其父恨她辱没家风,一怒之下,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自己苦心经营的婚姻折戟沉沙,慈父又雪上加霜地断绝了亲情。双重的打击,使黄绍兰饱受炼狱之苦。
那时节,除了苏州籍的彭姓女学生外,黄侃还收获了其它的爱情,比如俘获了黄菊英。曾就读于武昌高师的黄菊英是黄侃大女儿的同窗好友。黄菊英经常到黄侃家中,与他的大女儿并坐一处闲谈。据黄侃后来讲,黄菊英是武汉三镇所有年轻女孩子中的第一美人。黄侃还曾情意绵绵地给黄菊英写词示爱:“今生未必重相见,遥计他生,谁信他生?缥缈缠绵一种情。当时留恋成何济?知有飘零,毕竟飘零,便是飘零也感卿。”
随着感情升温,黄侃与黄菊英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当黄侃对外宣布二人结婚的消息之时,朋友们再次以“人言可畏”劝他。黄侃却泰然闲静地回答:怕什么?难道怕人家闲话,就不过日子了吗?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呢。于是,各种小报上对于黄侃再婚极尽人身攻击之能事。黄侃不仅对之不以为然,而且干脆让学生把骂自己的小报收集起来,以供蜜月阅读消遣。
黄菊英陪着黄侃走到了他人生的终点。后来,黄菊英回忆说:“我虽是季刚的妻子和学生,但学无专长,对于他的学术文章,我是在宫墙之外。每当重阅他细心批点的古籍,复诵他情文并茂的诗作,辄使我以他的好学精神自勉。”
而被黄侃始乱终弃的黄绍兰后来一直在学界,先后任章太炎国学讲习会讲师、广州中山大学国文系教授、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学院教授兼国文系主任等。但她摆脱不了黄侃给她心灵投下的巨幅阴影,终于还是疯掉了,而且自缢身亡。黄绍兰的至交、章太炎夫人汤国梨在《太炎先生轶事简述》一文中公开表明她看不惯黄侃极不检点的私生活,骂他“有文无行,为人所不耻”,是“无耻之尤的衣冠禽兽”。